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中国教育报 作者:柯进 2007-08-22 08:06:59
由于三进两出北大、清华,四川考生张非被媒体视作“史上最牛高考钉子户”和“考霸”;由于两度退学与网瘾之间的一段特殊关系史,以及今年高考再进清华的“神奇”,张非又成了被众多嘴唇不断追逐的“奇才”。
然而,之于张非,可以带走的,是二进清华深造的难得机遇;带不走的,却是发生在他身后令人深思的教育故事。
被媒体称作“史上最牛高考钉子户”的四川南充考生张非,三次参加高考,先后被北大、清华录取,又因网瘾很快被两度退学。今年2月,张非返川复读两个多月后,以677分的成绩,名列南充市理科第二名,再次考入清华。
从2003年第一次高考至今,张非用4年时间试图解开一个无法说清的“魔咒”。
对于这段本不该走的弯路,张非本人内心痛苦;父母也一再绝望;社会在惊叹之余也是众说纷纭……
众多的传言认为,网络游戏是导致张非走这段弯路的直接推手。之于他三次高考逢考必进名校的“神奇”,媒体也因此将其定格为“考霸”和“史上最牛高考钉子户”。
4年间,张非“三进两出”的这段特殊经历,充满了遗憾,也充满着疑问。这位逢考必进名校的“高考奇才”,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的成长历程又折射出怎样的教育现实?
张非的父亲张道谊说:“张非最近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在接受了‘网络戒毒第一人’陶宏开教授的治疗后,变化不小。”
7月24日,对张非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他把家里一百多平方米的地面反复拖了几遍;因为,这一天,他开始主动上街买菜;因为,就在这一天吃过晚饭后,他主动要求陪父母一起外出散步……
然而,此前他的生活却是另一番景象。
“从小就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样”
哪怕地上有张纸,他都会捡起来看看上面的字;平时看书,不识的字、不懂的句子,他会主动去请教高年级同学;每天放学,当同龄的孩子四处玩闹时,他却躲在家里看书,而且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张非的成长经历似乎印证了他在个人博客上的这句“自白”。
张非的父亲张道谊,虽是广安市岳池县大佛乡初中物理教师,但他从未辅导过儿子,也从未给他买过一本教辅书。因为,在这位教师出身的父亲眼里,市面上林林总总的教辅书,要么知识面太窄,要么就是种类繁多、知识重复。
虽然早期张道谊一直主张让孩子多看书,但在谈及张非的学习习惯养成时,张道谊却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对于张非这样一个学习主动性很强的孩子,张道谊唯一能想起的“经验”只是:从孩子两岁多开始,每天给他讲10至20分钟的故事。
“张非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孩子。”张道谊清楚地记得,在张非三四岁时,若是哪天因事没给他讲故事,他便吵着不睡觉。白天,父母上班后,他便躲在家里翻阅书柜,查找父亲讲过的故事。若是遇到不识的字或不懂的句子,他都一一标记,等父亲下班后再逐一求教。倘若,遇上父亲工作忙,小张非只能耐心等待。
目不识丁与强烈的阅读欲之间的矛盾,使小张非萌生了上学的愿望。6岁那年,看到邻居家的孩子背着书包高兴地上学,小张非便扯着父母的衣角,成天闹着要上学。本来按当地要求,适龄儿童入学一般得经过幼儿园、学前班的过渡。但,张道谊带着儿子张非直接去附近的香山小学报名。起初,得知张非此前并未受过正规的学前教育,香山小学有些犹豫。然而,经过简单测试,一年级老师欣然接收了张非。因为,在测试中,张非识的字,比上过幼儿园的孩子还要多。
上学后,张非的求教对象更多了,除了父亲,他会很主动地去问高年级同学。
“老师”的多元化,使张非的阅读欲进一步膨胀。每天放学后,他不会像同伴们那样沿途玩,而是很快回家,去寻找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童话人物,那些时空久远的历史片段……
这是一个别样的童年。在父亲眼里,张非的童年装满了古今中外的童话、传奇故事:既有《格林童话》中的白马王子、白雪公主,也有《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里栩栩如生的英雄传奇,还有《希腊神话》中奥林匹斯山上有着七情六欲的诸神故事。
每天放学,邻居家的孩子大多是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玩,而小张非就像一根木桩,三四个小时地“钉”在书桌前。母亲祝明灿担心儿子弄坏眼睛,常常“没收”张非手上的书,“赶”他出去玩。即便被“赶”出了门,但要是在路上看到一张纸,他也会捡起来仔细瞧个遍;若是偶遇地上的蚂蚁搬家或者蚂蚁找食,他也能蹲下来瞧上半天。
张非最初读书的这种专注,并未引起父母的太多注意。因为,张道谊一直认为小孩爱听故事、看童话,是天性,并无特别之处。其实,真正让张道谊发现儿子的“与众不同”,是偶然发生的两件事。
雷声是张非从小最害怕的。小时候,每次打雷,张非都会捂着耳朵躲进父母的怀抱,或躲到比较隔音的房间。但在张非上小学时的一天,突然下起了雷阵雨。出外办事的父母担心孩子害怕,冒雨匆忙往家里赶。但是,赶到家后,张道谊发现儿子并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而是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张道谊便关切地询问儿子:“刚才打雷时,你躲在哪?”“刚才没打雷啊,我一直在看书没听见打雷!”
儿子的回答让张道谊吃惊,并为儿子的专注暗自高兴。
虽然小张非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但对父亲“一千零一夜”式的故事,还是百听不厌。有天晚上,张道谊从学校上完晚自习回来,就赶着批阅初二学生的物理试卷。看到父亲回来,张非就缠着张道谊继续讲前一天还未讲完的故事。忙着阅卷的张道谊随手拿起一张试卷,应付着儿子:“你要是能把这张试卷做到60分,我就接着讲故事。”看着父亲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张非从父亲手上拿走了那张空白试卷,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约一小时后,张非拿着试卷出来了。整张试卷,除了实验题和两道综合题外,张非做完了所有的选择和填空题。张道谊现场批改,张非的试卷除了做错两道填空题,其余的全部正确!
这让张道谊喜出望外。“从那时起,我觉得张非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样。”张道谊说,此前他从未教过张非初中物理方面的知识,这些都是张非自学的!
与张道谊的感觉相似,整个小学和初中,张非不论在哪个学校读书,父母虽从不敦促他学习,但他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而且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呵护。回到家里,他也经常和父母交流。
在张非家,记者看到了张非的许多停留在照片上的历史:高中以前,张非经常作为学生代表在学校发言。可以说,如果将眼前的张非,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一个让家长放心、老师省心的好孩子。但,就是这么一个从小备受呵护的好孩子,最后还是未让家长放心。
问题到底出在哪?
“家庭代劳的心是好的,方式是错的”
从前,父母工作忙时,他都要帮着分担家务。但是,他每次洗完衣服,母亲认为洗得不够干净,还是要重洗;他每次擦完家里的地板,母亲认为该擦的地方还没有擦,也要重擦
中国家庭教育中父母的代劳,由来已久。其通病就是,对于孩子的成长,家长总以一种“你必须怎么样”的模式,进行管束。尤其在当前教育改变身份的现实环境下,“剥夺”孩子分担家务的权利和义务,让他们安心学习,成了众多家庭的一种不自觉的选择。刚刚“治疗”过张非的陶宏开教授认为,家长的这种选择,心是好的,方式是错的。因为,这种替代教育并不能真正让孩子自己在实践中长大。相反,这种“代劳”使一些孩子的情商发展,远远滞后于心智方面的发展。
作为个体,张非是极具传奇色彩的;但,作为中国式的家庭教育,他又是普通的。在张家,父亲沉默少语,母亲勤劳干练。二十多年来,这个三口之家的“话语权”,自然也就由母亲掌握。不知是巧合,还是长期的个人习惯使然。母亲是大佛乡小学食堂的工人,所以她每次洗衣服都有个习惯:搓完后,要用清水漂洗数遍才肯罢休。
张道谊说,张非从小就很懂事,只要遇到父母忙,他就会主动帮家里洗衣服、擦地板,但母亲不仅总是抱怨他做不好,而且只要孩子干过的家务,母亲一般都要重新做一遍。甚至有时张非刚要动手干什么家务,母亲就立即翻出以前张非未做好的家务“旧账”,不停地唠叨,并叮嘱孩子“看书去”。久而久之,张非也就干脆不再“插手”家务,只管看他的书。
提起做家务的那段往事,张非先是憨厚地笑着,然后眼睛直盯住一个地方,笑容也渐渐由腮帮向嘴角扩散。紧接着,便反复表示对媒体的“围追堵截”,已不胜其烦,并连声道:“我不接受采访。”尔后,他低下头,久久地沉默。
当记者与张非父母聊得正酣时,张非突然从牙缝里蹦出几句话:“很多人说我懒散,是失实的。不是我不想帮家里干活,而是家里人总觉得我干不好,不要我干。既然干不好,还干啥子嘛。况且我做完后,妈妈还要做第二遍。”
如果要寻找张非的成长与父母,以及家庭教育的关系史,在张非24年的成长历程中,其实可以找到很多。
2004年暑期,从北大退学后,张非进入南充市十一中复读。2005年高考,他以703分并列南充市理科状元,考入清华。北大退学的痛苦经历,让张非父母更加警惕儿子的网瘾。
然而,进入清华后,张非只坚持了一个学期,网瘾再次发作。为了敦促儿子顺利完成学业,母亲祝明灿专程赶到北京,租了一间房子,一边打工一边“给他洗衣服、管他的钱”。
祝明灿的陪读,并未管住儿子。但她惊奇地发现,中学时曾被老师、同学、亲友赞不绝口的儿子,竟然在清华园的众多孩子中间,其缺点一览无余:经常缺课玩游戏,几乎不跟同学来往,穿脏的衣服紧紧地塞在桶里,与父母相处时基本都是话不投机。但是,对于儿子的“病因”,祝明灿并没有想明白。
今年2月,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祝明灿的贴身陪读,仍然未能挽救儿子再次退学的命运。从清华返川后,父母几近绝望。想到这个家庭将来的前途,以及张非曾在南充十一中复读时最喜欢的葡守春老师,退休后又返聘到南充十中,于是,父母合计让儿子去南充十中复读。
办完入学手续,只等正月初五学校开学。正月初四那天,因孩子寄养在张家,张非的二舅便给了张母1000元现金,用以贴补张家的生活开支。善良的张母便以“二舅给你读书”为由,顺手将这笔钱给了张非。随后,两个长辈由闲聊孩子两度退学的前因后果,转而严厉斥责张非。
当天下午,憋气的张非揣着母亲给的1000元钱,离家出走。当晚,看到儿子久久未归,张母以为儿子提前回校了。然而,第二天南充十中开学,张非压根儿就没到校!打电话挨个询问亲友,都说没见过张非的影子。
该不会是网瘾又犯了吧?张道谊夫妇几乎同时想到这个谁都不愿揭开的伤疤。情急之下,夫妻俩按张非可能出入的网吧,对附近两市一县展开“大搜查”:从岳池县城到广安市,再到南充市,两人挨个盘查。三地的大街小巷几乎翻遍,还是没有儿子的下落。
3月29日,高考报名的最后一天,神秘失踪36天的张非突然出现在南充十中的教室里。班主任张正川介绍,如果张非再晚回来几个小时,也许今年就可能与高考失之交臂,更不消说重进清华了。
原来,失踪的这36天,张非是拿着母亲给的1000元钱,在网吧度过的。据张道谊描述,刚回到学校时,儿子面黄肌瘦,“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
“他妈妈平时总是对着孩子唠叨,对孩子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放心。”张道谊说,有段时间张非与父母几乎无话可说,甚至连母亲做的饭都不吃。尤其是染上网瘾后,两代人的这种心理对立更加突出。
“没有人生规划的教育,是残缺的”
中学与中专教育方式的突然改变,使没有了升学压力的张非,不自觉地踩着学校教育的鼓点变化着:平时缺课玩游戏,寒暑假便把所有课本背回家自学,开学后每门课交5元钱补考费,他都能轻松地一次补考过关
在父母眼中,张非从小就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小学时,每次考试不仅都是班级第一名,而且每次至少要把第二名甩出50分。有一次期中考试,由于与第二名的分数差缩小到20分,回家后,张非为此还大哭了一场。
张道谊说,在学习上,张非从不让人担心。然而,1997年的一个选择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1997年中考刚结束,母亲出于让儿子早毕业、早工作的考虑,便提议让张非报考当时就业形势很好、学制4年的四川省邮电学校。最后,按母亲的“设计”,张非以广安地区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四川省邮电学校。
可是,让父母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成绩优秀的儿子,在就读中专的第二个学期末,成绩竟一落千丈,不仅成了班里倒数几名的学生,而且还有两门课没有参加期末考试!
无奈之下,父亲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然而,班主任的回答让张道谊简直不敢相信:从小嗜书如命的儿子怎么可能染上网瘾?但是,实际情况容不得张道谊怀疑。因为,电话的那一头,班主任的语气斩钉截铁。
搁下电话,张道谊狠狠地揍了儿子一顿。那也是张道谊第一次打张非。“当时听到的消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张道谊说,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在家里,我们骂他;上学了,我们打电话骂他,写信还是骂他。”
父母的恨铁不成钢不但没有奏效,反而加深了两代人的心理隔阂。张母介绍:“那时听到我们的批评,他要么就发脾气,要么就成天闷闷不乐。尽管如此,但这孩子骨子里确实有股聪明劲儿。”
染上网瘾后,张非平时很少去教室上课。即便去了,也是干自己的事情。每到考试,他的很多课程都是一路“红灯”。后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寒暑假,他一定会把上学期学过的课本背回家自学。
开学后,他只要按学校规定的每门课交上5元钱补考费,所有挂科的科目都能一次性补考过关。
此后,父母的斥责一直没有停过,但张非还是在属于他个人隐秘的网络世界里,继续寻找自己的精神寄托。“网络游戏有很多种,我并不喜欢枪战、凶杀等暴力游戏。因为,那里有太多竞争,太多的血腥味,没什么意思嘛。我一直玩的是策略型游戏,那里面充满着智慧和哲理。”张非如是说。
1999年春节,张非的人生又一次变轨。就在这年春节期间,张非的英语老师任静在写给张非父母的信中说,基于张非的聪明和学校环境,建议家长考虑让孩子去读高中,将来必能考上好大学。
收到信后,父母左思右想,觉得也许适当改变环境,儿子的网瘾可能会好转。最后征得张非同意后,父母将他送进了岳池中学。
不过,事与愿违。上高中后,张非的学习成绩虽然并不让父母担心,但网瘾还是未因环境的改变而戒除。张道谊介绍,起初,对于他缺课上网的毛病,老师管得很严。到了高三,张非还是“学习、上网两不误”:每天上午一般都是上前两节课,后两节课往往就去网吧玩游戏,以致于班主任在批评学生缺课时,经常遭到学生的质疑:张非不在教室为什么不管?而老师的回答大多是:“张非的成绩好!不管他,一样能上北大、清华!”
2003年高考,张非以606分考入北大。
“不知道张非这孩子从小读书的专注,是幸事,还是悲事。读书可以沉下去读,上网也能这样。”
张道谊严肃地说着。在北大刚读到一年,张非因长期上网,导致两个学期开设的18门课中,累计7门挂科,不及格科目超过北大规定的退学标准(达到5门就退学)。
离开北大时,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不知如何去面对乡亲父老。退学使张非如梦初醒,他决定返川复读。
北大退学后,一家人心情异常沉重。因为,毕竟儿子是大佛乡第一个考上北大的。况且,去北大报到前,大佛乡政府还专门举行过盛大的欢送仪式。“而今,儿子不争气被学校退学,面子上过不去嘛。”
祝明灿心直口快地说,那段时间,张父走路都恨不得绕开熟人。
为了切断儿子与网吧的联系,2004年8月,张非被送进距南充市区十多公里的南充十一中复读。次年高考,张非以703分如愿考入清华。然而,网瘾就像张非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魔咒,始终挥之不去。
地理上,北大与清华一路之隔。熟悉的马路,熟悉的建筑,以及北大退学的酸楚,对刚入清华的张非来说,这些无疑是一种鞭策。因而,在清华军训期间,张非除了有一次上网查资料外,并未接触过电脑。
但,情感僭越理智,是青年人常有的事。张非说,学校上课后,看到满眼尽是比自己小几岁的同学,一向自尊心很强的他便倍感自卑。原本寡言少语的他,更加封闭。于是,抱着玩一会儿游戏的侥幸心理,张非不知不觉地再次重复着过去那个可怕的“故事”。
2006年10月,张非已累计5门功课挂科,不及格科目的学分,超出清华规定的20分的“警戒线”。
张非别无选择,只能再度退学。
“对于当前的青少年学生来说,没有人生规划的教育,是残缺的。”张非的班主任张正川说,“与张非近距离交往了两个多月,我们谈论了许多问题,但他从未谈过自己的人生规划,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没有人生规划,并非张非一个人,这是目前中国很多青少年存在的一个共性问题。当然,其中也有不同教育模式之间自然衔接的问题。”专门从事青少年素质教育研究的陶宏开教授认为,长期以来,社会、家庭和学校对于基础教育的目标单一且有着惊人的相似---读完小学读中学,读完中学考大学。
但是,像中专、大学等基础教育以外的教育,却是一种“输出式教育”,也就是,这些层次的教育目标是指向社会各行各业的人才需求,每个学生毕业后都将向不同的行业分流,而一些习惯了中小学单一目标指向的学生,往往是选择越多,就越不知所措。
最后两个月,一群人的“高考”
复读的这两个多月,他住在学校安排的单间宿舍里,班主任定期去食堂给他的饭卡充值,各科教师为他量身订制复习计划;临近高考,每天中午、晚上不仅陪他去校外吃饭,而且还经常带着他散步“张非这孩子是我教书11年来最费心的一个学生,他是一个绝版,他给我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象。”南充十中复读班班主任张正川老师说,对于张非这样一个相当特殊、相当个性的学生,无论学校还是科任教师,都为他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在十中复读的两个多月,张非的出现也是对教师的一种挑战。
因为,教师们必须依据他的特点,“因材施教”。
这两个多月,张正川感觉身体有种被透支的味道。刚来复读时,丢了两年高中的张非,并不适应已修订过的新教材。因而,第一次月考,张非只考了四百多分,而且起初连试卷都不愿交。
为了让张非安心复习,学校“格外开恩”:免费为他单独安排了一间宿舍(其他学生一般是6至7人一间宿舍);学习上,各科教师都根据学科特点,分别为他制订特殊的学习方案;与此同时,张正川还动员各科教师为他搜集、整理和编辑一些非常经典的考题,专门用以张非的考前“热身训练”。
生活上,张正川更像是一个“内务总管”。为了让张非全身心投入学习,张正川不论多忙,都会定期去食堂给张非的饭卡充值。临近高考时,张正川每天早上拿着自家的土鸡蛋,给张非补充营养;中午和晚上,张正川便带着他去校外餐馆进餐。而这些开支都是张正川自掏腰包的。晚饭后,张正川还经常陪张非去野外散步,以减轻其压力。
虽然南充十中地处中心城区,周边一公里内网吧林立,但在最后两个月的冲刺阶段,张非并未去过网吧,而是按照家庭、学校和老师的期待认真备考,很少与同学往来,即便同桌也是如此。他的精力全部“钉”在学习上:用一个月时间读完了高考应试科目的所有教材,甚至连教材上的错别字、语法误用的地方,他都挑出了不少。
所有人的努力没有白费。6月高考,张非不负众望,再次考入清华。
两个月的贴身交往,张正川成了张非眼中的“哥们”。张正川说:“原因就在于,我走进了张非的世界,我愿意听他的奇思妙想。也许,别人并不能理解他。”而在张正川眼里,张非是绝无仅有的,是透明的,本真的;他的世界,就如同他并不在意人际交往中的一些礼仪一样,远离世俗……
这些,都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改变。
但是,之于张非父母,之于张正川,他们最担心的,依旧是这个“高考奇才”,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是按张正川的设想,给张非组建一个团队,让其专门从事特殊领域研究,还是按社会目前“大一统”的模式,按部就班地培养呢?
关于这些,都只是旁观者的猜想。张非和他的故事,可能将在时间的流沙里被人们淡忘。但是,他背后的教育现实,也许会成为一个特定时代的历史印记。
如今的张非,与父母重归于好,并与家人学起了“斗地主”游戏,母亲则在一旁“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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