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网络资源 2009-08-13 09:25:09
高二开学的时候陆小川搬进了学校附近出租的房子里。房子很旧,是以前老式的楼房,每层两户,过道很狭窄。小川背上背着硕大的书包,双手抱着两床棉被,吃力地向五搂前进。忽然间楼上“砰”地传来关门声,然后就有一种很怪异的声音,像是歌声,却又没有什么调子。接着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女生,穿着略显肥大的运动装,耳朵上还挂着纯白的耳机,那女生从小川身边过,挑了挑眉,笑着自言自语:“真可怜。”后来小川知道这人原来是住在自己楼上的邻居,正好也读高二。
知道她的名字完全是因为她母亲每天的大嗓门:“任意——吃饭喽——”然后那个女生就嘻嘻哈哈地从楼底的“羽毛球场”(其实也不过就是她和几个小学的娃娃用粉笔画的框框)跑上来。她跑楼梯时的脚步声很有节奏感:“嗒嗒、嗒嗒、嗒嗒。”任意,任意,小川蹲在客厅扒着自己煮的夹生饭念叨,还真是个随便的名字。
由于年代太久远了,这样老旧的楼房不怎么隔音。除开隔壁两口子的吵架外,听的最多的便是楼上女生的歌声了。小川的书桌靠近窗台,想来任意的也是如此,否则小川不会在每天晚上做作业时准时听到她的“歌声”。
渐渐摸清了这个叫做任意的人的习性。这是个几乎没有音乐细胞的家伙,但是很能唱。可以从中文英文一直唱到胡编歌词的日文歌。这些都算很“正式”的歌了,她喜欢在一长段时间里只唱其中一首,过了一个多月再换下一首。大多数时候,她唱歌还是很随性的,想到哪儿就唱到哪儿。最早小川听到她自编的叮当猫主题曲版的《陋室铭》时还难以置信,后来发现这家伙连“cos60?=1/2”都可以唱出来,也就不再怪讶了。任意有时也吹口哨,有时也吹吹竖笛。
“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挂上父母打来的电话,小川坐到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书桌上,打开窗户。秋天,依旧还热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任意好像不再在家里做作业了,往往很晚才回家,在楼道上也没以前蹦达得那么厉害。
小川有次倒垃圾回来时,看见任妈妈挽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的手上楼去。
说起来,似乎有很久没听见任意再吹笛子或口哨,只是那歌声还断断续续。
“我和你爸,你选一个吧。”那天陆妈妈气冲冲地打了个电话来,听口气好象又和陆爸爸闹翻了。
楼上久违地传来亲切的口哨声,气息不是很足,在月色迷朦下反而更显婉转。过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在锁眼里的“喀嚓”一响,口哨戛然而止。
“我谁也不选,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小川无限疲惫地挂上电话,躺在厚厚的参考书中。白令海峡是亚北美洲分界线,有国际日期变更线经过,是美国俄罗斯分界线,是北冰洋太平洋分界线。
小川开始在学校上晚自习,上到十点,然后背着书包回自己的房子。十点钟的路灯光朦朦胧胧地,让人看不真切。小川想象着自己是任意,用手去接树叶间漏下的月光、灯光,然后很自然地歌唱。但似乎小川从来都是连国歌都唱不出声来的人。任意唱国歌应该不会跑调吧。小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忆起生物老师讲过的一个原理,她说人永远不能自己掐死自己。小川听见楼上阳台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口哨声,那声音很邈远,很诡魅,就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脖子。月光透进来,把屋里的一切照得惨白惨白。
醒来时小川已在医院,陆妈妈在一旁守着,陆爸爸去药房拿药。原来是近几个月吃饭无规律引起了胃病。
陆妈妈脸色苍白,但表情很宁静,她给小川提了提被子:“我和你爸签了字了。”
小川心里的阻塞物立刻消失不见,留下陆妈妈的几个字在胸腔中回荡。小川如释负重地叹口气,闭上眼,转过身继续睡。
那头传来陆妈妈的声音:“川儿,回家住吧。”
“嗯。”小川应了一声,枕头上微微濡湿。
立冬时,天气已足够冷。小川在租来的房子里跑来跑去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家。房子将再度恢复到来时的寂寞样子。
楼道口经过熟悉的口哨声,正是那天晚上小川听到的。那天过后不久,小川在一家音像店发现了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紫竹调》,声音很婉转,尤其是由笛子奏出来之后。
楼道上依旧是“嗒嗒、嗒嗒、嗒嗒“的脚步声,小川打开门,走出去,说:“嗨,你好,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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