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附牛班主任:为什么在全班学生面前哭泣？

　　说来也是些机缘巧合的缘故。昨儿个晚上，因为亦是些冥冥间巧妙的重复与轮回罢，有机会和现在人大附中新高一实验一班的孩儿聊了些许顿刹的时候。三年，是这个国家教育体制的一个小周天轮回，于是这群孩儿和我们这群刚刚成人离开附中的一届人有着近乎雷同的经历。中考后经过那上午培训下午测验的分班考试，来到又一届的“京城第一班”，甚至因为隔了恰好是三年的缘故，我们还有着同样的一位班主任。

耶鲁教授陈志武：中高考后考上大学不是终点

　　秋生哥，亦是属马，大我们整整一轮，像我们一样在人大附中经历过充实时光后怀着志向走向社会，北大毕业以后便回到附中，育人。6年的时间，绝不是单单靠几枚国际金牌，一个高考状元便能衡量其价值的（梦里江河注：4枚国际金牌，北京高考理科前三名）。林帅，管帅和宁帅自然是个中翘楚，但这六年中一起经历过的每一个人，某种程度上都使自己的潜能最大化，每个人都最终经历了一个令自身满意的自我实现过程。于是每个人的这一份加起来，方可些许以小见大地看到这六年的价值。

　　亦是为了配合他们的缘故，先是简要说了下自己选择来新加坡的原因之后，便开始谈着些附中的办学理念，初高中的区别，以及这三年来自己在这边切身体会以及和其他来自全国各个知名中学的学生落差中比较附中与国内外不同环境下教育体制的优势与不足。后来提到了秋生哥，因为同样是班主任的缘故，感觉上不由得亲近了许多。

　　这时候来小帅突然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听说秋生哥还在班里哭过，不知你印象如何？

　　当刷新页面后看到这个问题，心里不由得一怔。或许不经他们提起自己很难主动想到，然而但凡经历过那一幕的人，又有谁能够忘掉。

　　想来关乎细节其实也是模糊得紧。只记得那时初一或是初二的秋季运动会罢。一个下蒙蒙雨的日子，运动会举行了一半就暂停了，因为地滑。然后好像是班上有几个同学违提前退场到班里打扑克牌罢？好像是这样的。被巡查的老师看到了，上报给了学校。

　　当时觉得影响还是很不好的，毕竟是第一实验班啊。于是自然地，秋生哥在之后的总结会上严肃地提到这件事。谁想到说着说着他自己先流泪了，然后居然没有再对有过失的同学多提些甚麽，而是开始做自我批评，说这样一个班，一个优秀的班，精英班实验一班发生这种情况，他觉得作为这个班的班主任，羞愧与责任兼有之。而更多的则是他作为班主任的自责。同样是恨铁不成钢的感情，当时感觉到的更多象是那种父母对子女们的情怀，而并非单纯像一般的班主任那样，多是些气愤。

　　因此亦不难想像，那一幕对当时我们全部人，触动有多大。仍记得当时的场面极静，显得秋生哥说话的声音哽咽得都一清二楚，那种震耳欲聋的安静。但每个人都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有股水雾般的味道，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阴雨蒙蒙的天儿，自然的当时很多人也不由自主着流了泪。甚至之后很长的时间亦会想到。

　　事情过去至少已是四五年了，说来亦曾不止一次地想秋生哥当时为甚麽会有那样的反应。同样的情境，觉着一个严厉的的班主任要做的应该是严肃地提出这件事情，同时严厉的批评，然后这毕竟是被学校查到的事情，不仅仅是班机内部的事情，那麽写检查之类的怕是免不了的了。而对于初二的学生，十三四岁，请家长亦不算甚麽过分的举措。

　　而对于和蔼些的更具责任心的老师，想必则是应该在全班通报批评这件事情之后，让犯了错的同学当众承认下错误，表个态，于是事情算过去。再稍负责任一些的老师或许会私下里悄悄地找到犯了错误的同学，一番谈心，让他不再有甚麽心理压力，然后再适当感动一下令其哭出来，同时也是让同学用对错误的眼泪坚定了一下为善的心。在我看来最好的班主任或许也不过如此了。

　　因此其实有段时间一直觉着，秋生哥当时的举动有些个太过感性了，班主任的形象，似乎全然不应是个带眼泪的弱者似的。

　　然则自打远渡重洋，体会到不同于国内教育系统后，发觉国内外班主任的定义貌似是有本质区别的。这边的所谓formteacher亦或是civicstutor，多是一个挂衔的级别，和一般的课任老师一样，有着其明确的分工。通知学校的相关事宜，在班级活动的时候以externalmentor之类的角色出现。而国内的班主任则似乎还多了一项“生活老师”的职责。

　　事后想来，秋生哥当时的举动毫无疑问为在场的所有人传达了这样一个明确的信息：他和我们一样，在意这个班级的集体荣誉。而事实上“集体荣誉”这个词一般都是说给学生听的不是麽？一般不过是一顶适当限制个人自由主义，或者更直白地说，只是管理那些“多事儿”学生的某种工具不是麽？……秋生哥那样做，是因为他是真正的把班主任，把自己当作这个班里的一员，他和我们一荣俱荣一耻俱耻，一般而言一个班主任哪里会绝对不会说比学生更加重视班级荣誉，毕竟班主任是这个班级的管理者，they rule the class，似乎班级出现这种问题，班主任要做的就是批评与督促改正。

　　于是想起经常听到某些所谓的“优秀班主任”谈经验的时候大言不惭地指出一个“优秀的班主任”应该是一位优秀的“管理者”，使班级能够以最大的马力本想最终的目标，中考高考之类，排除一切外在干扰……孰知优秀的管理者难道不应该将自己融入到团队之中麽？时代所缺乏的，已远远不是所谓的精英或个人主义能掌控发展方向的了。

　　于是一直觉得这个班级实际上是很有些与众不同的，现在想来或许最大的不同应该是这一点。秋生哥在自己的校内主页中已有过这样一篇写下这个班级的文章，或许当他把一切归结于之前些许提到的许多人经过这几年都不同程度完成了自我价值的实现时，未能多想到他自已才绝对是这个班级最特殊的一景。

　　想来他初一带我们的时候大我们一轮，不过24岁多的样子，六年过去带这一批新高一，转眼也是三十出头的人儿了，说实话真的不晓得成熟了的秋生哥会不会真的是用一种更加经验的，更加老练的方式来团结那些头脑敏锐的实验一班的精英们，只是想来当时他的眼泪，或许也是某种青涩而造成的真情流露罢？青涩自然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而不再显露。而那怕是有些许自私地讲，或许也正因为此，再也不会有像我们这样一个班了。

　　于是觉得这不难解释缘何这些年的回忆一直历历在目难以忘怀，确是直到昨天新一届的学弟不经意中提起才隐隐约约揣摸到这一切的端倪。对于人大附中06届12班和09届14班前前后后一共将近80余人来说，均是如此。

　　莞尔中弯弯嘴角，不禁亦想问，你的班主任，曾经在全班面前哭过麽？并非被顽劣的孩子所气愤，亦并非离别时的不舍（这种情况的眼泪并不算少见），而是像这样，为了班级荣誉，带着自责地，哭过麽？

　　还会有这样一个班主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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