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考网整理 作者:中考网编辑 2017-02-14 17:34:43
我们走进寺院,完全进入了一个宗教的世界。寺院里面的调子和气氛同外边不大协调。我们乘车来的时候,看见青海的天格外蓝,蓝得透明,象蓝宝石。青海的云朵格外白,白得耀眼,象一片雪。山川、树木、田野、村庄,一切都那么明丽、清新。穿红衣的公社妇女,骑骏马的藏族青年,嬉戏的孩子,长须的老人,都显得朝气勃勃,雄姿英发。而在寺院里,光线是昏暗的,空气是郁闷的,节奏是缓慢的,调子是低沉的,概括起来是两个字:闷寂。似乎历史在这里被凝固了。
大金瓦寺前有几棵三、四丈高的树。它的躯干略略弯曲,不象青海常见的白杨那样挺拔。它的叶子呈卵圆形,前端细长,象女人的手那么纤细温柔。我从来未见这种树。陪同者告诉我,这是菩提树。噢,这名字好熟,佛书上常提到它。此树名的来源,还有一段故事。据说佛祖释迦牟尼当年一个人走到一棵毕钵罗树下,铺上了吉祥草,向着东方盘腿坐着,发誓说:“我今如不证到无上大觉,宁可让此身粉碎,终不起此座”。他就这样在树下解脱之道,终于在一个夜里,战胜了最后的烦恼魔障,获得了彻底觉悟而成了佛。从此,那地方被称为菩提场,那树就被称为菩提树。菩提,佛家语是“觉悟”之意,那么菩提树也就是“觉悟”树了。作为神话,这个故事是优美的,做为宗教宣传,这故事是虚谬的。真理只能通过实践才能认识。而绝不能靠苦思冥想所能获得。但是,历史上许多事情不都是从荒谬中走过来的么?而且,荒谬的事情,两千五百多年以前有,后来也有。例如,眼前这几棵菩提树,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宗卡巴的胞衣埋在这里所生,并且几百年来成为喇嘛教的圣物,被加意保护、供奉。从前来这里朝圣的信徒,如果能摸一摸这几棵树,或拣几片树叶回去那便是佛光照耀,将获得无限幸福——不用说,那“幸福”总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西天极乐世界;而在现实中,究苦者依旧究苦,“幸福”总是被权势者所垄断了。那些拾得“觉悟”树叶的人们,对这一点倒是没有觉悟的。
我们走进大金瓦寺的殿堂。正面是一尊镀金大佛像,光彩奕奕,神态安详。两旁是几尊略小的佛像。在这些佛像面前,放着一个长长的木制香案,案上放着三排大小不一的酥油灯,大者尺许,小者数寸,最里面一排是金的,外面两排是银的,上面镂刻着十分精美的花纹图案。这些酥油灯已经守候在佛像面前数百年了,至今不减其耀眼的光彩。想当年,酥油灯齐明,佛香高烧,表烟氤氲,袅袅升腾,几乎使信徒们的灵魂也飘荡起来,飞往佛界——然而他们的肉体却总是摆脱不了尘世的困扰。我想起一藏族朋友的父亲,当年他抛儿撇妻,不远千里从西藏赶来这里求佛,跋山涉水,历尽辛苦,心可谓诚矣。然而结果呢。他没有能够活着回去,因冻饿而死在路上了。解放前,象他这样遭遇的人,休止一个,两个!有多少人为了求得僧众的讽经祈祷或活佛的一哂一摸,不惜倾家荡产,甘愿将一生积储财物的大半或全部供献于寺院。塔尔寺是富有的,素有“金穴”之称。然而,那些屋顶的金瓦,佛像上的宝珠,香案上的金银器皿,以及从寺院占有的九万亩良田第六年收得的数十万斤粮租,不都是分明滴着穷苦人民的血汗吗?!
我们转到佛像的后面。那里是一个高约四米的舍利塔,塔身用黄布覆盖,上面虽然满是尘土,仍显得庄严肃穆。这是宗卡的墓,据说里边藏着宗卡巴的骨灰。这个舍利是塔尔寺最早的建筑,大约建于十五世纪或十六世纪初,距今已有四百七十多年历史了。
我们正在观看舍利塔,忽听窗外铃声叮咚。我走出殿门,抬头仰望,只见旁边几个佛殿的飞檐四角,风铃犹动,那铃声徐徐传向寂静的空间,别有一番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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