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晨曦
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
--马塞尔·普鲁斯特
印象中的史铁生似乎一直停留在初中的课本里。是那个曾因残疾而忿忿不平想颓废就此度过一生的人,也是那个在母亲温和的鼓励下渐渐走出心中阴霾的坚强的人,更是那个和地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让我看见地坛第一个想起的人。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其他。
老三届的故事,上山下乡,一直是活在那个时代里的作者们书写的重点。泛滥了,读书的人不免觉得乏味。我很害怕看到书里流露出的只是悲壮,很担心看到的只是对那场运动的谴责。但这本书,作者娓娓而谈,平和地给我们讲了一个再平和不过的故事。没有太多的波澜,更多的起伏是我们内心的感受。
翻开书,扑面而来的就是陕北的味道。是那阵裹挟着黄土地的沙粒的疾劲的风,是那一穗穗带着陕北农民的汗水的高粱,更是那一群群陕北窑洞里真诚朴实的婆娘汉子。让人感受不到掺假,满满的真实。史铁生说,"每每说起那些散碎的往事,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感动;说到最后,大家都默然,分明都在沉思"。这就是好的文章的魅力,来源于生活,给人的震撼又高于生活。
在他的笔下,那片我还未去过的黄土地,让我感觉从来没有离它那么近过。
那个整天价唱个不停的破老汉,那个对于城市完全凭想象的留小儿,那个绥德出来的唱曲儿的瞎子,那些不舍得吃的爆米花,那片盐碱地,那蕴含着陕北农民朴实情感的子推馍……哦,还有那一直陪伴史铁生的牛群。他们平淡的在这本书里轮番出场,在读者的心里划下的却是重重的一笔。
最不能忘的还是破老汉。他跟着红军打过仗,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他家乡的那片土地。他喜欢时不时哼些调调,是陕北农民的一个缩影。他的儿子因为破老汉当初没有给医生送粮票而耽误治疗死去,破老汉对此一直心怀愧疚。看到故事的结尾,作者因双腿萎缩不得不返京治疗,同乡回来探望的时候带回了一张破老汉的粮票,说是治病会用到。史铁生忽然记起了他的儿子的故事。这样的质朴,怎能不令人动容。还有他孙女留小儿的破手绢,里面藏的是那片土地上孩子们的童年。
那段岁月,并没有因为艰苦而失去魅力,也没有因贫瘠而变的无趣。
对于史铁生,那段知青岁月大概是他日后残疾的日子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那段岁月,困苦才稍见端倪,命运对他何其宽厚,让他遇见了一群如此质朴的人,让他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美好。
时光长河百转千回,往事渐渐沉淀。那些在我们看来对于知青们来说的炼狱般的日子,虽然没被岁月磨平当初的棱角,但终究让他们在日后的日子里细细咂摸,个般滋味自由心生。他们也开始思考,那场声势浩大的运动背后,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不愿回想的伤害,还赐予了他们不可多得的对人生的理解,对活在这片土地上几亿农民的同情。他们在思考,时代在前行。
而那片清平湾,从未曾远离。在史铁生心里,也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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