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背影,渐渐被时光拉远。——题记
路灯冷冷的,洒在我的身上,却像是泻了一地碎银。屁股后面却是母亲,提着一个大大的,厚实的布口袋,背上扛着一大包水果。我手上却只有一个黑色的手提包,空空的,仅有几页印满文字的文件。月光和着路灯光洒在母亲的一头银丝上。悠悠的,却只看见一缕白烟从口中吐出来,升在静谧的漆黑的夜空中去了、
“咳~咳。”母亲的咳喘声像是空气中又沙又干的风声一样,一下子窜出来。我走过去,轻捶着母亲的背。母亲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却又挤出一大堆皱纹,密密扎扎地挤在一起。她摇摇头,晃着那臃肿地却又分明看得见指节的身躯。那一大包衣服杂务凑在一起,也倒和母亲一般。母亲抬高声音,大声地吼:“你妈还挺能,我走前面开路!”那一大包水果在背上却又像要压下去似的。母亲在前面,我在后面。就像小时候一样,母亲大步走在前面,晃动着彩云般的腰肢,田里劳作的强壮的父亲,猛地打一声口哨。我走在后面,小心地移着脚,避开那些碎石。只是,母亲已不再复当年,却想我小时候一样,挪着脚,走两步就喘气。却像一节被推倒的苇杆,弯得好像手都要着地了似的。我走上前去,取下母亲身上的两包事务,轻声说:“妈,还是我走前面吧。”
这次回县城,却是当人事部主任了。母亲把背上的水果铺在油纸上,不好意思地指一指,“给你丢脸了。”母亲弯下腰,将水果摆好。本身就已是风烛残年,一使劲竟将脚打滑,险些摔下去。我扶着母亲,她却直说:“不中用了,不中用了。”竟滚出几滴泪花。她回身往外走,却才知道真实老了,每走一步,脚就像是抽起来。一头银丝却是几点黑墨。棉衣早破了,棉花往外露,微微发黄,却像是一板猪油。母亲身上,好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哀怨与惆怅。偶尔往回望,却是一张麻木的,挤在一堆的脸。卖大饼的离站台并不很远,但对母亲来说却也实在艰难,只看见母亲用手撑住那饼摊,双脚却不住的发抖。母亲将那双颤颤巍巍的手伸进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叠整齐的零钞,分明的却已老旧不堪。
母亲拿了一张饼,急急地往回跑,却怎觉是看见了自己?只不过是返着跑,越来越远。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工作。由村到县,由县到省。离母亲的距离早已不再是从站台到饼摊。车已来了,母亲慌张跑来,我却不能再等。偶然看见母亲手中大饼落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模糊得看不清母亲的脸。我已忍不住,任泪滚下。
车远去了。
母亲的背影也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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